“知来路，明去意” 让诗意走得更长远

郑静

在直来直去的网络时代，人们为何仍离不开古诗词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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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晓波在年初2023年的跨年演讲中，提到2022年的全民偶像是一位中国古代诗词作者，苏东波。跌宕起伏的一年，让苏东坡的诗词，苏东坡的书画，甚至是苏东坡的人生故事，都成为了津津乐道的话题。人们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爱苏东坡，爱他的诗词，不管是别离还是思念，不管是坦途还是逆境，总能找到一句诗词贴合当下的情绪。不光是苏东坡，这些年古诗词不断被强调重视，从学生应考到全民追捧，从电视节目到商业文化运作，它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符号，频繁出现在生活中。是回归，也是一场和今日生活的双向奔赴。

对大多数人来说，读诗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情。离开了学校，离开了文科考试，诗也就离开了生活。但它又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记忆，十分容易被唤醒。只要给点阳光和雨露，就能当春乃发生。

很多人小时候都有这样的经历，在学龄前就被大人教几首古诗，为入学打些基础。最终这些诗几乎成了肌肉记忆，久久不会忘记。等自己做父母，孩子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，也同样会教他们背两句“白日依山尽，黄河入海流”。学龄前的孩子会背诗，能多背诗，成为聪明好学的标志，说明这个孩子记忆力好，口齿清楚，以后读书也有望成才。家长在朋友们的表扬声中得到极大的安慰和满足，也有了继续教学的动力。

唐诗节奏感强，韵律好，像儿歌一样适合孩子朗朗上口，若是家长有心，能多讲解一下诗中的含义，确实对于孩子启蒙是非常有帮助的。中国古代讲究“书读百遍，其意自现”。还有一种说法是“熟读唐诗三百首，不会做来也会诌”。诵读，是学习的第一步，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。

2016年央视推出《中国诗词大会》，快速得将唐诗宋词再次推到大众的视线内，到今年已经播出了八季。在节目的前两季，出题的方向多在考察选手的记忆力，尤其是最后的飞花令环节，比拼的就是诗词储备量和临场发挥。所以出挑的选手大多年轻，记忆力好，又有丰富的比赛经验。几场下来，观众戏称这节目应该叫“中国诗词背诵大会”。节目播出后，带动了一场诗词热，尤其是各地的中小学，纷纷举办各种级别的诗词比赛。一来是为节目输送优质选手，二来也符合新的教材改革需要，让孩子们更多地接触古诗词，它已经成为考试中的重要考点。但背诵和记忆，终究不是诗词的全部。“知来路，明去意”，才能让这诗意走得更长远。

古诗词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，一度成为国学的代名词。在最火热的时期，和诗词大会一起走红的文化类节目还有很多，比如“国家宝藏”，“典籍里的中国”，“上新了，故宫”。这些节目都在不遗余力地普及中国传统文化，在娱乐中肩负起树立文化自信的任务。很多年前，文人士大夫们潜心编排的诗句，将日常万物赋予了特殊的文学意象，这些文学意象历经千百年，又总能和时下的生活找到一种对应，也许就是这种对应，让诗词在不同时代的走红都显得并不违和。唐诗宋词里的春花秋月，折柳种菊，字字句句都对应着独特的寓意。它含蓄温婉，和直来直去的网络用语完全不同，是一种久违的“文艺感”，这种文艺感即亲切又陌生。

一方面大家用诗词来注解生活，朋友圈里的二十四节气、传统节日，常常会选用一句古诗词来配图。比如立春时的“雪沫乳花浮午盏，蓼茸蒿笋试春盘。人间有味是清欢。” 白露时，惦念起诗经里的“蒹葭苍苍，白露为霜”。去年北京冬奥会上的二十四节气倒计时，将这份诗意定格成一张张壁纸。

另一厢，诗又和远方，神奇地匹配在一起，成为和骨感现实背离的另一种生活状态。当组合出现的时候，没有人去质疑，觉着它们天生就应该是在一起的。那应该是一个有着蓝天、白云，悠然自得的画面，可以畅想自己的未来，可以回忆精彩的过往，诗成了远方的代言人，长短句描述的一切都和身边完全不同，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状态。

除了婉约风月，诗词中还有励志与疗愈的成分。2022年，苏东坡成为全民追捧的网红，从出版物到短视频，苏轼的那句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不断被人引用。生活中的艰辛到了无处话凄凉的时候，诗人的竹杖芒鞋给大家开辟了另一条道理，自我心理疏导也许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，不能替代青菜和口罩，但它能带来一些勇气去面对那些糟心的状态。当我们无法改变外界现状的时候，也只剩下心理建设可以去努力了。“不思量，自难忘”，那些排列好的长短句，恰好浓缩成时下的情绪，胜过千言万语。

同时诗中那份“此心安处是吾乡”的从容淡定，也给生活带来一些希望，最起码是一种宽慰。诗词可以让人暂时脱离现实，这种阅读的愉悦感，比长篇小说或是晦涩的理论书籍来得更直接更亲近。在诗句中构建精神家园，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有些不同，是每个阅读者最渴望的诗意。

今年诗词大会的亚军获得者朱彦军是一位普通的农民工，他从小热爱诗词，因为家境原因不得不放弃学业，早早外出打工。但诗词是他一生的爱好，还影响着自己的一双儿女。在节目中，他大声告白“我回去以后，一定好好听话好好读诗，好好挣钱，好好爱你”。在他的心中，诗词和家人同样重要，是他一生的爱好。

有了良好的推动力和群众基础，古诗词不出意外地被商业领域借鉴运用。在国潮热中，古诗词成为最好的广告文案，比如国风饮品，在杯子上都会印上两句诗词，让它变得与众不同，成为一杯有灵魂的奶茶。今年的诗词大会中有一场的主题是“燃”，辛弃疾、陆游、岳飞的诗词不断被提及，当人们一起背诵“三千功名尘与土，八前里路云和月”，何尝不是另一种“天涯共此时”。诗意之路漫漫，“知来意，明去意”，这场奔赴才不会错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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